无限梦游号

All the forces made him surre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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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子棋被一通电话匆匆忙忙叫离了年末的庆典,车到楼下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屋里面色酡红的人昏昏沉沉歪倒在沙发上的样子。他现在反倒不急,车子的引擎还发动着,他降下车窗吸完一整支烟,在车子嗡鸣声和烟头那点红光中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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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一路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任谁都不信他能白璧无瑕一尘不染,他也自诩自己的确不是什么从淤泥底开出来的白莲花。龚子棋早年成名到今天依旧势头不减,跟他背后的靠山是分不开的。

龚子棋还是个半红半糊的小演员的时候他才刚进娱乐圈没多久。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这点道理他还是懂,身边那些同期的明星为什么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他也不是不明白,偏偏他死脑筋,送上门来的香饽饽他不要,看中他的那些老总抛来的橄榄枝他理都不理。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安安静静演自己的戏,在荧幕那边挥洒自己无处安放的激情。演员做不了也无所谓,天大地大,他总可以生活下去,何况支撑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力量从来都不是生活所迫。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从刚签约没多久的公司门口出来,迎头碰上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小孩,高中生模样,白面馒头似的软糯糯一团,架着个金丝框平光眼镜故作老道地递上名片。

【蔡程昱工作室】占据了名片的一半,镶了金边的名片跟他的主人一样在阳光底下发着光。“我就是蔡程昱,”小孩儿傻傻地看着他笑,“你愿意签约我的工作室吗?”

彼时的龚子棋没几个人脉,但该认识的人还是一个没落下,面前那小孩看着纯真没心没肺,但其实他在圈里很有名气。他两个爹早年创业开拓一片疆域,如今就由着蔡程昱开工作室玩,时间一长,加上没几个人敢得罪他那两个爹,如今蔡程昱工作室倒也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招牌。

“你为什么签我?”龚子棋不笑的时候很有那么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劲儿,蔡程昱却根本没怕他,弯起眉眼笑得能跟头顶的阳光比拼谁更灿烂,随即又正色,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我们工作室看重你的能力,你潜力无限,未来一定可以在娱乐圈发光!”

莫名其妙的,说不上是因为那番听起来就像小学生演讲时才说的出口的慷慨激昂的话还是蔡程昱笑起来就很温暖的脸,龚子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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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才知道,蔡程昱工作室旗下的艺人就只有他一个。而龚子棋甚至还来不及对此有什么反应,蔡程昱就亲自拿着一纸合同找上了他。

包养合约,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无声宣判了龚子棋的死刑。

他坐在自己公寓的沙发上,见到蔡程昱时陡然加速的心脏因为这纸合同的出现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合同纸因为手上发力而轻微抖动着,龚子棋暗淡地想大抵娱乐圈里恐怕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流于表面的,乱世里用一派祥和来粉饰太平,蔡程昱用单纯来掩饰他复杂的内里,没什么不一样。他轻易献上自己的感情去赌蔡程昱的,他以为自己会是不一样的,偏偏蔡程昱这么快就给了他结果。

他如果那时抬头,就会发现蔡程昱通红的耳根和紧张到不知放哪里的手。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现,兀自生着蔡程昱的气。他想他还是喜欢蔡程昱的,可是那点喜欢又哪里抵得过他对他漫天的失望。

龚子棋向来无法拒绝蔡程昱,所以他签下了合同,这是他对蔡程昱的第二次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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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前,龚子棋掏出兜里备着的香水随意喷了几下,确认身上没烟味酒味了才去拉门,难免苦涩的想,蔡程昱不喜欢什么他总是记得清楚,他想要的蔡程昱却给不了他。

门拉开的一瞬间就有一阵浓烈的酒气袭来。龚子棋的眉毛剧烈的跳了一下。

蔡程昱平时喝不了酒,龚子棋总拘着他不让小孩碰含有酒精的东西,小孩因此总乖乖地拿牛奶代替酒,今天却喝的不省人事,有些可怜的蜷缩在沙发上把自己裹成一团。

龚子棋是个酷盖,称呼别人时能叫名字就绝不叫名字后两个字,跟他关系熟点的稍微可以得寸进尺地叫姓,跟蔡程昱认识之后,龚子棋就叫他蔡,不像其他人黏糊糊地叫蔡蔡,蔡是不多不少的一个称呼。

他就俯下身去轻声这么叫蔡程昱,后者神志不清地哼了几声把龚子棋盖上去的被子蹬开,龚子棋心想还好你是蔡程昱,你要是别人我就打你了。没办法,对着蔡程昱他的底线就可以毫无底线,把小孩打横抱起向卧室走,短短的几步路走出朝圣的架势,抱得虔诚又小心翼翼。

龚子棋低头看怀里人安静的睡颜,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正怀抱着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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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程昱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大脑一半清醒一半迷糊,他的左半边身体还在梦里跟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搏斗,右半边身子好端端的挨着他那张柔软的过分的床垫不愿意挪动。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捋清前因后果,光着白白嫩嫩的脚丫就去找龚子棋,在客房看见了他睡着时才稍显柔和的睡颜。

两个人分房睡还是蔡程昱提出来的,喜欢是一方面,害羞也是一方面,总之两个人都对此保持赞同,所以正式签完合同好久,他俩关系更像是室友而不是金主和情人。

小金主自认为悄声地靠近了龚子棋,看龚子棋在月光惨淡下镀了一层银边的斧凿刀刻的侧脸。他真帅啊。蔡程昱越看越喜欢,仗着龚子棋睡着就肆无忌惮起来,两只光着的脚丫走上前去,趴在床边给了他名义上的情人一个温温暖暖的吻。

这其实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合同生效后,因为大大小小的各种原因,他们始终没有更亲近过,不过大多时候蔡程昱都很好被满足,两个人依偎着看个电影就足够他脸涨得通红,当然他也会在极少数时候怅然若失,渴望着两人更近一步。

龚子棋的嘴巴真软,跟他本人一点都不像。蔡程昱浅尝辄止,恋恋不舍地舔舔唇,得出了一个龚子棋的嘴唇有悖于他酷盖人设的结论。

“去把鞋穿上”带着点沙哑的祈使句卷着尾音向他心里钻,蔡程昱惊得飙出一句highC,地崩山摧壮士死地问他:“你怎么醒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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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子棋竭力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实际上耳朵已经红的充血,刻意地咳了一声:“我就没有睡着——快去穿鞋”

小孩以往乖得很,偏偏今天生出一身反骨,红着脸还要不依不饶地质问他为什么装睡,龚子棋嘴上反击说那你为什么要来我的房间,一面伸出长臂把脚冻得通红的小孩捞上床替他暖着。

蔡程昱一噎:“我——我就是来看你睡得好不好!”

龚子棋挑挑眉意思是自己不信,“那你为什么亲我?”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小金主立刻脸红的要滴血,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坐在床上怎么都不自然。

蔡程昱把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我是金主,我当然有权利亲你。于是成功漏过了龚子棋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翳,心底那点喜悦一下被冲个干净,晦暗不明地问他,你亲我是因为你作为蔡程昱想亲,还是作为金主想亲。

蔡程昱立起身子,赧地脖子都红,还是实诚的回答他:“是,是我想亲”

龚子棋立刻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盘踞在心头那片云雾终于散开,露出他血肉分明的真心,而现在他就要将这颗跳动着的物什献给他的神明。

龚子棋凑过去在蔡程昱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小孩立刻软乎乎的嘟囔了几声,身子还是老实的立在那儿任他去亲。

轻轻的几个吻不知道何时变了味儿,龚子棋食髓知味地含住那两片嘴唇碾压,蔡程昱懵懵懂懂地回应,在换气时小声地叫他子棋。

龚子棋再度贴上去时却摸到一手的冰凉,这才发现蔡程昱已经哭得喘不上气,慌乱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小孩摇头又点头,委屈地缠上他有力的腰肢隔着睡衣用脸颊蹭他的纹身。“子棋别不要我……”

龚子棋爱怜地吻他说怎么会不要你,蔡程昱听了眼泪更加止不住,控诉他一个多星期都早出晚归,一定是在躲避他。龚子棋哑口无言,蔡程昱没在瞎说,他的确是在有意回避蔡程昱。

“子棋……”蔡程昱眨巴眨巴眼睛,像是被丢弃前的小狗像主人摇尾乞怜,龚子棋的心立刻开出朵朵柔情,生人勿进的脸上被蔡程昱破开一道口,万千浓情爱意全奔了出来。

“是我不好,我只是怕我太喜欢你”小金主的脸因为这句话立刻要垮掉,龚子棋亲亲他的额头补充,“我怕你包养我只是玩玩,我只是怕我的真心付诸东流”

我怕,我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怕我对你的爱你看在眼底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怕你不爱我,我只怕你知道我爱你却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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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子棋你傻不傻啊?!”

被质问傻不傻的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傻笑就轻易瓦解了他高冷的酷盖人设。龚子棋笑的像个柴犬,看着自己的爱人用跟几个星期前如出一辙的语气骂他。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慌张,反而还生出一种逗弄小孩子的错觉。

“你--你知不知道就这么曝光你会被骂死的!”蔡程昱怒上眉梢,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来,“还是为了我,你以后会后悔的知不知道?”

龚子棋把他攥在手里的手机放下,噙着笑意地去吻他:“那你知不知道”

蔡程昱跟他接吻间隙迷迷糊糊地用气音表示自己的疑问,龚子棋逐渐加深这个吻,像是下一秒就是世界的尽头,他们在死亡到来前抵死缠绵。

“除了没有在见你第一眼就吻你这件事让我后悔之外,关于你的所有事,做了,我就永不后悔”

当然也包括爱你。爱你,永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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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主人纠缠着进了卧室,手机还放在沙发上发出幽幽的光。

屏幕还停留在微博界面,龚姓影帝新更新的一条动态几乎让整个微博瘫痪,赞转评的数量以肉眼可见速度上升。

 

 

龚子棋Russel:棋昱就是最好的奇遇@蔡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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